散文_未走完的星期五

（1）

静下心，聆听。向着前方缓缓而行。我看不清，夜色早已降临。我的归心，按耐不住啊，归心似箭。

他们的脸上没有神色，黑暗阻挡了一切，偶尔驶过的车辆将疲惫的表情展现。没有什么生命处于静止的状态，一切都在走动。嘀嗒嘀嗒，闹钟在床边等我。柔软的床，温暖的家，是所有人的心中所向。然而你听见了什么？电线杆上只有寻人启事，模糊的字迹经历了风吹雨淋，他们的人生早已黯然失色。唯有那墙角的猫在瑟瑟发抖。

猫叫，很轻。我的前方有两个人在散步，笑语盈盈。突然间，它仿佛找到了救星，贴了上去，尾巴竖得笔直，做出亲昵的动作。于是小女孩兴奋地蹲了下来，伸出手——

多么美妙的瞬间，我一定会将此景永记于心。不必拉下幕布，月光下的舞台，路灯温暖，星辰灿烂。人类与动物建立了小小的爱心，将冰冷的黑暗逐之殆尽。

可是路的作用是让人走的，你不可能永远停下。也不会有人一直迁就着你，所有的生命必将成长。

“好了好了，我们走吧。”妈妈拉起小孩，一秒温柔，下一秒严厉，“记得回家先洗手。”

“我想带它回家，瞧，多可怜。”

“不行，我们家是不准养宠物的。你知道你爸爸最讨厌这些野猫野狗，有传染病。”

“可是妈妈，它好像是走丢的猫猫吶……有项圈……”

“那也不允许。好了囡囡我们走吧，改天妈妈带你去正规的花鸟市场买一只，卫生的……”

后来她们又讲了什么，我听不清。随着远去的爱心，消散在风里。

（2）

列车开得很慢，我不知道下一站。星期五对我而言意味着归来。可我不能回家，我正在遥远的城市出差。

对于陌生感突然涌入，你会紧张吗？我心想，干完这一单就离职。去它个大头鬼，老把我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。

这里的天空没有飞鸟，没有星光，没有一切称之为希望的存在。我看不清路，哪怕车辆攒动。向左，爆亮的大灯使我睁不开眼。向右，尾灯是城市的灵魂，红色的圆、方块、三角、不规则图形缓缓离去，排队进入冥界的大门。

没有人会看我一眼，我就与这混浊的空气并无差别。假如我叫一声，会有人答应吗？候客厅里的大屏上正播放着西游记，供人消遣。

去去就来，去去就来。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北京飞到了上海。可是不一样的城市，一样无法分辨的人脸。你真的回来了吗？

（3）

迷途的侠客最喜欢夜行，如果你有热血你也能做到吗？拔剑，挥向虚空，斩断一切羁绊。于是你要流浪……

流浪的日子是平淡甚至痛苦的，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动作，不停地训练，不停地挥动你的手臂，直到精疲力尽。从一个目标切换到另一个目标，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。单调，仿佛乡下连绵起伏的山头，你忘记走过了多少个村庄，或田间小径。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忍受不了贫乏的生活，他们向往城市，向往奢华的外表，向往夜色下光芒四射的纵情……再不济，排队一个小时等大餐也是好的。

于是生活走向了两个极端。一面是越来越胖的身躯，一面是对于猝死的试探。娱乐与工作共享臃肿的欲望——熬夜，或不停地动嘴吞咽。

早上的粥很好吃，周五意味着结束，亦是开始。我喜欢这样的日子，粗茶淡饭让人忘却了杂念，于是夜色抹去瑕疵，你在月色中姗姗而行，用前半掌着地，像猫一样轻灵。

你一定找到了回去的路，你一定不再蜷缩，也不必依靠他人的力量。你全神贯注地前进，直到黎明降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