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_奔马

假如上苍无法定夺，就让我来献身真命。出手的那一刻，像奔马簇拥，千蹄凝风，燎原万顷。是啊，黑暗的意志只因这夜的存在而染色，若有阳光充足的日子，我的心，也会有温情爬进。

此刻，东方即将破晓，朝霞如奔马般翻腾欲临。燃烧啊，燃烧，焚去一切旧世界的魑魅，甚至不惜包括我痛苦的曾经。我是谁，早已无关红尘、无关世人。重要的是，我值得就此了断一生？

没有谁会记得我，挂念我的人早已逝去。天下无知己，唯有那奔马打着鼻息，俯身相依。哦，奔马哟，我的朋友。你从春雪中来，走过沉闷的夏秋，是否于凛冬孑然孤零？风没有诉说，樱无端隐没，留下未知的乌云踌躇不明。既然黑暗逐渐褪去，屈服于绝对理性的光辉，何不再次挥刀问刑，将所有的诽谤与诬陷逐数斩尽。

快看，我双手举刀，只身向着汹涌海潮，待到朝阳一跃而起，我的身形，我的生命，必将与无尽的鲜红融为一体。

我杀过人，亦可杀自己。不为洗清原罪，更不是向神忏悔。譬如兔子吃草，狮子吃兔，你们会说兔子可爱，说狮子可怕。你们不知道，暴风雨之夜，它们是如何流血流泪，如何相爱相残。那么，世人看不清的，全由我来看清；你们不敢行的，就让我来替你们执行。我这条贱命，为时代而生。我的剑，正寒光凛凛。来吧，纵使一死，也难以义愤填膺，说什么铁血丹心，道什么侠骨柔情，余生无需历史来评判，历史所要记住的是王朝的覆灭，和人民的新生。

这就足矣，对嘛，奔马？你昂首长啸，连天都为之震撼，你怒蹄叩地，连地也惶恐不安。你穿越茫茫荒野，不畏风雪，孤身前行。

孤身前行，一步跨过黎明……



注：此为《奔马》（《丰饶之海》第二部，三岛由纪夫）读前感。虽未读，已有感。